在陳暮雲不在之後，單論方術之能，空亡自稱第一已無太大問題。

只不過這第一和前第一的差距，在於要應付同樣的魏國數十萬兵，空亡至少也要三十萬的兵力，還不一定保證勝利。

因為尓朱永也是超規格的強者，是那種能以八階高級之身，硬撼從技術入聖而不擅長戰鬥的聖者們。

幸好，空亡要對付的敵人不是尓朱永，僅僅是霍長生，通過望氣術，他知道霍長生的進步，充其量是追上墨紫程度，還沒到讓他無法對付的地步。

當然，要對付墨紫這等程度的人並不輕松，否則這一個多月來，西北早就失守了。

從方術的角度解釋，就是墨青葉班朝等小有名氣的將領，本身就集官威、人望、以及世界的氣運於一身，只要他們不做些有傷天和的蠢事，尋常妖術邪術根本難以迫害他們。而空亡的方術早就在漫長的歷史中到達了帝階，走的是和陳暮雲完全不同的邪道，所以在這片沾染了陳暮雲方術之道的世界裏，他的方術其實是受到了負面的影響。

只是他的種種手段不單靠方術，活得長習得的職業也多，就是那些副職加起來，也無法取代方術的根本地位，只能起錦上添花的作用。

如果聯想起當初僅是帝階時的陳暮雲的表現，那麽空亡根本不敢和還在墨紫之上的衛清交鋒。

問題是匈奴也有自己的系統了，有獨立自主的系統，世界就無法在氣運上徹底壓倒他們，而論人望，在匈奴三百萬人數面前，空亡不信他們會輸給宋人。

雖然方術士到底還是不適合正面對抗，但他有三名宇宙騎士，只要他壓倒了葉蘇，還有站在宋軍那邊的天道，他們就能夠憑借實力上的優勢獲勝。

當然，這一切都是空亡的預測，不是聖階就無法測算得準確，何況即使測算得準確，也必須做出抉擇，也有可能會選擇那不一定是完美的結局。

說到底，人的意志才是力量的源泉，重要的不是該做什麽，而是想做什麽。

“敵人馬上來了，大家做好準備！”

班朝望著在發號施令的霍長生，望著他雖然依舊不夠成熟，但在不斷進步的統率能力，望著他已經懂得愛惜自己，從而變得銳氣和豪邁並存的氣質……班朝算是體會到父母看見自己孩兒有所長進時的欣慰之情了。

想起來，蜀漢滅亡之後，除了繼續留下來奮戰的姜水天，班朝、霍長生等人的父母們都選擇歸隱，早年間班朝是有些怨恨他們對蜀地見死不救的，以至於知道和平後他們派人打探消息，班朝內心都抱著一副嗤之以鼻的念頭，以為他們是要坐享其成。

只是結合這麽多年過去，他們始終沒有出山的事實，班朝已經可以想象出他們只是想知道自己怎樣了，並在聽到自己已經有出息的時候，安心地輕輕點了下頭，繼續在鄉間過著悠然的生活。

外界都說蜀地之人深受家天下的封建思想荼/毒，但某些傳統的觀念，班朝真的覺得沒什麽不好的。

但這些在悄然無聲地發生變化。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這麽義正辭嚴的話，許多時候聽見都會覺得有些造作和搞笑，但班朝笑不出來，因為這是姜艾連同一個消息發來的家書，裏面寫著的一行字。

嗯，是的，他們的父輩，甚至母親都參加了志願軍，說是什麽“我們這一代已經亡過一次國，絕不能讓下一代也有相同的遭遇”。

班朝不敢說這一想法所言皆虛，但他知道，自己一定是他們志願的理由之一。

霍長生如班朝所欣慰地成長了起來，但自己呢？也許放在蜀地內戰的程度，他是足以讓父母放心的了，但放在更高的層次，父母又擔心了。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也許你會說父母永遠都是先擔心你會不會爬，會走了又擔心你走不好……永遠都沒有止境，可父母怎樣沒關系，關鍵是你是否打算付諸行動，努力做到讓他們放心。

有人無所謂，班朝有所謂，並且想要改變！

這一次，敵人一定會重點打擊已經有所進步的霍長生，口口聲聲說讓霍長生要愛惜自己，但如果他沒能為其分憂，沒有為其分擔壓力的實力和能力，那就只是空口說大話罷了。

班朝除了統兵能力尚可，就只有不會被世界規則束縛這一點優勢了，如今霍長生掌控全軍，他必須給予實力上的支持。

因此，他想到了心蘭的大天聖域，想到了陳暮雲的聖級方術操作，想到了舊時代的質能方程……

“我的統率能力，也能轉化為我的戰力！”

“士兵們的信賴，也是我的能量！”

“我的意志，也是力量！”

班朝開始了拼命思考，盡管表面上什麽都不做，但只要是有一定實力的人，都能感應到他的靈魂在震蕩、概念之力在肆虐。

“嗚哇，這家夥真是拼命。”

目睹這一幕的陳堂做了個鬼面。

但事實上，他自己才是最沒資格說這話的人，因為他會為了變強……不，應該說是為了單純的攻擊足夠強，而放棄別的一切。

軍隊專業化，專精化，簡直就是模仿他的作戰方式而開發出來的。

但陳堂會用實際行動告訴這些跟隨者，不用怕，這是對的，你專精所負擔的風險，會有別人，會有別的專精之人來為你彌補。

陳堂是愛財的，而人不可能一個人活下去，否則錢就沒有意義了，所以陳堂愛著那些能讓錢有意義的人們，愛著能被他曬，能給他錢的人們……哈哈，也許這算是欲/望，但欲/望沒什麽不好的，陳堂不介意為之進行粉飾，並為之奮不顧身。

他不需要像班朝那樣思考那麽多，他也不是置生死於度外，他只不過是“不需要害怕”罷了。

“這群家夥……”

西門止看著安枕無憂的陳堂，看著班朝和霍長生，不由得喃道。

在大方向的情報已經判定之後，他這個情報員剩下的就只有協助主將了解戰場情況和保護一些重要人員和設備了。

如果說其他三人是核心，他就是維系三個核心持續工作的電線，也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匈奴人眼裏只有霍長生，他們測算之中也唯獨霍長生的威脅最大，只是他們以為霍長生的威脅在於會成長為謝浩然、尓朱永那樣一己之力扭轉局面的超規格戰力，卻沒有想過，大宋已經開始在改變，也開始變得不同。

威脅的目標沒搞錯，卻搞錯了目標產生威脅的方向。

而他們自己的弊病，卻又被他們忽視的另一個在變成核心的人看了出來。

“話說，這些家夥不會覺得別扭嗎？”

行軍途中，聽到姜艾的話，廖化有些摸不著頭腦。

“說人話。”趙充道，再高的智商也跟不上這跳脫的發言。

“我在想，吃慣大米的人，突然叫他改成天天吃面，再健康也不會習慣的吧？”

趙充微微一楞，隨即點了點頭。

“你的形容並不對，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什麽意思？”廖化還是不懂。

趙充指著前方。

“那群家夥，天生就是一群嗜血如命的禽獸，現在穿上衣服學我們用兩腿走路，你覺得他們就真的是變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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